乐蕴天地和:从《礼记・乐记》看传统音乐的教化价值与精神内核
更新时间:2025-09-22 06:13 浏览量:1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刘余莉品读《群书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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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人类最古老、最具感染力的艺术形式,对心灵有潜移默化的影响,亦是孔门 “六艺” 之一。“士无故不撤琴瑟” 足见其在古代士大夫生活中的地位,无论是祭祀、聚会等正式场合,还是日常修身,和谐雅正的 “德音雅乐” 都是陶冶性情、实现教化的重要工具。舜帝命夔教子弟以乐、孔子闻韶乐 “三月不知肉味”、伯牙子期 “高山流水遇知音” 等典故,均印证了音乐在古人精神世界与社会教化中的核心作用。
《礼记・乐记》作为保留古代乐理的核心典籍,深刻阐释了音乐的起源、机理与 “法天合和” 的本质,揭示其为何能成为教化之器。
《乐记》开篇明义:“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
“情” 是音乐的起点:人对外界事物产生喜、怒、哀、爱、恶、惧等情感,这些情感萌动于内心,便自然流露为宫、商、角、徵、羽五声;“文” 是音乐的成形:“文” 即曲调,五声按高低、长短、强弱组合成有规律的旋律,零散的 “声” 才成为完整的 “音”。人性本平和安静,但受外部环境影响易生贪欲,若失控则滋生违抗、狡黠、弱肉强食等乱象。而音乐源于心灵运动,能渗透至内心深处 —— 好的音乐可引发心灵反省,故圣人制礼乐,旨在帮助人回归 “清静平和” 的本性。
《乐记》提出:“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
乐的核心是 “和”:通过典雅庄重的乐,仿真自然和谐,在社会中建立平和气氛;礼的核心是 “序”:通过明确规则,界定社会秩序;二者结合,既使人内心平和,又使社会有序,最终实现 “返正路、复秩序” 的教化目标,这也是圣人制礼乐 “非为满足感官之欲,而为导人向善” 的根本原因。《礼记・乐记》通过魏文侯与子夏的对话,清晰界定 “音” 与 “乐” 的差异,核心在于是否符合 “道” 与 “德”,这是判断音乐教化价值的关键。
子夏指出,“乐” 并非单纯的声音,而是 “太平盛世” 的产物:
前提是 “天地有序、五谷丰登、纲纪端正”,社会安定后,圣人稽考音律、调和五音,以乐器伴奏歌唱《风》《雅》《颂》等诗篇,形成的 “德音” 才称为 “乐”;本质是 “天地和谐、政治清明、人民安乐” 的体现,能 “善民心、移风易俗”,是 “入德之门”。魏文侯所好的郑、卫、宋、齐之音,并非真正的 “乐”,而是 “淫于色而害于德” 的 “音”:
郑国之音滥无节制,使人放荡;宋国之音过于安逸,使人沉溺;卫国之音急促,使人心乱;齐国之音狂傲,使人骄逸;这类 “音” 悖逆天道中庸,无节制宣泄情欲,易引人走向颓废或暴戾,最终毁坏人性。《乐记》强调:“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
君子从音乐中体悟道义,以道克制欲望,实现 “乐而不乱”;小人沉迷音乐的感官刺激,因欲忘道,最终 “惑而不乐”;进一步指出 “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音乐的风格直接反映社会治理与民生状态。《礼记・乐记》提出 “大乐必易” 的重要观点,揭示了真正具有教化价值的音乐所具备的 “平和简易” 特质,以及礼乐结合的深远教化效果。
“大乐” 指用于帝王祭祀、朝贺等典礼的典雅庄重之乐,“易” 即平易 —— 其节奏不追求繁复,音节简洁。《群书治要・吕氏春秋》批判 “乱世之乐”:“为木革之声若雷,为金石之声若霆,为丝竹歌舞之声若噪”,这类奢华放纵的音乐 “骇心气、动耳目”,只会让人抑郁、国家混乱,背离音乐本质。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亦持相似观点:强调节奏需简洁凝练,因音乐对感官刺激剧烈,需平衡情感与理性,避免 “狂妄”;认为 “朴质的音乐能产生心灵的节制,复杂的音乐则产生放纵”,与 “大乐必易” 的理念不谋而合。《乐记》言:“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 礼乐分工协作,实现全方位教化:
乐调内心:致力于乐,可陶冶心性,使人内心和畅 —— 心中片刻不和顺,卑劣贪念便会侵入;礼规言行:致力于礼,可调整身体与言行,使人外貌恭顺 —— 外貌片刻不庄重,轻忽怠慢便会滋生;效果:礼乐的潜移默化如 “润物细无声”,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远恶迁善、文质彬彬,最终达成 “绝恶于未萌,起敬于微渺” 的治理高境,实现社会和谐、天下太平。《礼记・乐记》对音乐 “天地之和”“德音为乐”“大乐必易” 的阐释,不仅是古代教化智慧的结晶,更启示当代:好的音乐应超越感官刺激,以 “和” 为魂、以 “德” 为核,成为涵养心性、引导向善的力量。这一理念,对当下文化建设与精神文明培育,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