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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急需9万我刚要汇款,老公悄悄拉我一句话让我马上终止

更新时间:2025-10-12 19:03  浏览量:1

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炖一锅莲藕排骨汤。

高压锅“呲呲”地冒着白气,像一头温顺又急躁的小兽,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肉和莲藕混合的、朴实的香气。我拿着汤勺,轻轻撇去表面的浮沫,心里盘算着再过十分钟,就可以关火了。陈阳喜欢喝汤,尤其是这种炖得骨头都酥烂的汤。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铃声是那种最普通的默认铃声,但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像一根针,猛地扎破了这片温吞的空气。

我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薇薇。

我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薇薇,林薇,是我的闺蜜。是从穿开裆裤起就黏在一起,一直到后来各自嫁人,都恨不得买楼买在对门的那种闺蜜。

我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喂”,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几乎要碎裂的哭声。

“喂?薇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一下子就慌了,手里的汤勺“哐当”一声掉在流理台上,溅起点点油星。

“呜……呜呜……”她在那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抽泣,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每一声都带着绝望的颤音。

我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怕的可能。车祸?生病?还是……

“薇薇,你别哭,你先别哭,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她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爸……我爸他……突发脑溢血,现在……现在在医院抢救……”

“什么?”我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林叔叔?那个总是笑呵呵地喊我“丫头”,每次我去她家都给我做好多好吃的林叔叔?

“医生说……说情况很危险,要做开颅手术,马上就要做……可是……可是手术费还差一截……”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带着浓浓的羞耻和无助,“我……我手里的钱都凑上了,还差……还差九万……你……你能不能……”

她没说完,但我全明白了。

“九万是吧?有,我有!你别急,我马上给你转过去!”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像身体的本能反应一样。

别说九万,就是十九万,只要我有,我都会给她。

我和薇薇是什么样的交情?

那年我高考失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觉得天都塌了。是我妈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薇薇跟在她身后,端着一碗她亲手做的、糊成一团的面条。她什么也没说,就坐在我床边,陪着我一起哭。哭到最后,她把那碗已经凉透了的面条推到我面前,哑着嗓子说:“吃了它,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

还有一次,我刚工作时被一个渣男骗了感情,不仅人没了,还背了一笔小小的债务。我不敢告诉家里人,是薇薇,把她自己存了好几年、准备买个名牌包的钱,全都取出来塞给了我。她拍着我的背说:“钱没了可以再赚,人不能垮。这种男人,就当是花钱买了个教训,不亏。”

我们的情谊,早就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了。那是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陪伴、无数次雪中送炭的温暖、无数句推心置腹的话语,一点一点,密密实实地编织起来的。

“你把卡号发给我,我现在就去给你转。”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手指已经开始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准备打开银行APP。

“嗯……嗯……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薇薇在那头泣不成声,感激的话语被哭声揉得支离破碎。

挂了电话,我一秒钟都不敢耽搁,转身就往书房跑。陈阳在书房里处理工作,家里的网银U盾、密码器都在他那儿。

我推开书房的门,陈阳正戴着耳机开视频会议。看到我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他愣了一下,对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我急得在原地直跺脚,像热锅上的蚂蚁。每一秒钟的等待,都像是在薇薇父亲的生命上划过一刀。

好不容易等他结束了会议,摘下耳机,我立刻冲过去,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快,把U盾给我,薇薇家出事了,她爸突发脑溢血,等着钱做手术,差九万,我得赶紧给她转过去!”

陈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去拿U盾,而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她爸?林叔叔?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电话里哭得都快断气了,人现在就在医院等着钱救命呢!你快点啊!”我催促着,心里那股火烧得越来越旺。

陈阳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他没有去拿抽屉里的银行设备,而是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手心很温暖,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

我有些不耐烦地想甩开他:“你干嘛呀?人命关天的大事!”

他没有松手,反而把我拉得更近了些。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进了我焦急如沸水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说:“你先别急着转账。你再打个电话给她,就装作不经意地问一句,问她,叔叔在哪家医院,哪个科室。”

我愣住了,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凉到脚底。

我看着陈阳,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怀疑薇薇?你觉得她在骗我?陈阳,你怎么能这么想她?那是薇薇啊!是看着我们一路走过来的薇薇!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说帮忙,还在这里怀疑她?”

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也拔高了。我觉得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揣测我最好的朋友?尤其是在她最需要帮助、最脆弱的时候。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陈阳的表情很平静,他没有因为我的激动而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不是怀疑她,我只是觉得,事关重大,我们应该更谨慎一点。你听我的,就问一句,多问一句不会有任何损失。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们一秒钟都不耽误,马上转钱。但如果……如果有什么不对劲,这九万块钱,可能就不是救命钱,而是个无底洞。”他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无底洞?你把薇薇当成什么人了?她在我最难的时候,把她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她会是那种人吗?”我的眼眶红了,为薇薇感到不值,也为陈阳的冷漠感到心寒。

“我知道,我都知道。”陈阳叹了口气,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我记得她所有的好。但人心是会变的。你忘了上次,她跟我们说她男朋友在一家国企做项目经理,可我后来偶然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看到他只是个普通的销售代表吗?”

我一时语塞。

这件事我记得。当时薇薇把她男朋友夸得天花乱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后来陈阳无意中提了一句,我还替薇薇解释,说可能是刚开始,以后会升职的。薇薇那么要强,在外面夸大一点,维护一下男朋友的面子,也是人之常情。

“那……那不一样!那是小事,是面子问题!现在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怎么可能拿自己爸爸的性命开玩笑?”我还在挣扎,试图说服他,也说服我自己。

“正因为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才更不能出错。”陈阳的目光沉静如水,“你听我的,就问一句。如果她坦坦荡荡地告诉了你,我立刻向你道歉,并且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只要能帮上忙。但如果你连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害怕万一,万一陈阳说的是对的。我害怕我心中那个纯洁无瑕、为我两肋插刀的薇薇,形象会有一丝丝的裂痕。

我看着陈阳,他的眼神坚定而清醒。我再看看自己,焦急、慌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力。

是啊,只是问一句而已。

如果她是真的,我的一个电话,一句关心,只会让她觉得更温暖。

如果她是假的……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的手指在发抖,心里像是有一场海啸正在酝酿。理智和情感在疯狂地撕扯,一边是二十多年的情谊,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任;另一边是丈夫冷静的提醒,是那个关于她男朋友职业的微小疑点。

最终,理智那根脆弱的弦,占了上风。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我从陈阳的手中挣脱出来,拿起手机,屏幕上还留着我和薇薇的通话记录。

我找到她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那感觉,就像是要亲手去验证一个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测。

陈阳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我身后,给了我一个无声的支撑。

我闭上眼睛,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嘟——嘟——”地响着,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我的心脏。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喂?”薇薇的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沙哑又疲惫。

“薇薇,是我。”我的声音有些干涩,“那个……你别太难过了,林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现在在哪家医院?我……我看看离我这儿远不远,要不我过去看看你,陪陪你?”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充满了关切,而不是盘问。

电话那头,出现了长达几秒钟的沉默。

这几秒钟,对于我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我的胸腔。

“在……在市第一人民医院。”薇薇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但听起来有些飘忽,底气不足。

“市一院啊?”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继续追问,“哪个科室?我有个大学同学好像就在市一院,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我撒了个谎。我根本没有同学在市一院。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电话里只剩下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一些细微的、像是衣物摩擦的杂音。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渊。

“在……在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她终于说出了一个答案,但那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青烟,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好,我知道了。你别怕,钱我马上就给你转过去。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阿姨。”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一样。

挂断电话,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陈阳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市一院的神经外科……是全国有名的,对不对?”我哑着嗓子问。

陈阳点了点头:“嗯,是他们的王牌科室,很难挂上号,床位更是紧张到需要提前几个月预约。”

“可是……”我的嘴唇在颤抖,“可是林叔叔家,是在隔壁的H市啊。他们家离H市中心医院开车只要二十分钟,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跑到我们这个城市的市一院来?而且还是突发脑溢血,怎么可能来得及转院?又怎么可能一来就有重症监护室的床位?”

这些问题,像一把把尖刀,在我心里来回地搅。

之前被焦急和担忧冲昏的头脑,此刻清醒得可怕。

薇薇的回答,听起来天衣无缝,但仔细一想,却处处都是破绽。

我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当着陈阳的面,拨通了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而公式化的女声。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我有一位亲戚,叫林建国,今天因为突发脑溢血被送到了你们医院,请问他现在在哪个病房?”我报上了林叔叔的名字。

“好的,请您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

等待的时间里,我死死地攥着手机,手心里全是冷汗。我多么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多么希望,电话那头会告诉我:“是的,林建国先生正在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B-07床。”

然而,现实却给了我最沉重的一击。

“女士,不好意思,我们的系统里查询不到这位叫林建国的病人。无论是今天的急诊记录,还是住院记录,都没有。”

“会不会……会不会是同音不同字?”我还不死心,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们已经用各种可能的字都查询过了,确实没有。您要不要再跟家属确认一下,是不是送到了别的医院?”

“好……好的,谢谢你。”

我挂断了电话,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厨房里,那锅莲藕排骨汤的香气还在飘散,高压锅的“呲呲”声也停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可我的心里,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十二级的地震,所有的信任、所有的美好回忆,都在瞬间崩塌,变成了一片废墟。

她骗我。

薇薇,我拿命去交的闺蜜,她竟然骗我。

她用她父亲的性命,编造了一个天大的谎言,就为了骗我九万块钱。

为什么?

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巨大的悲伤和被背叛的愤怒,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趴在桌子上,哭得浑身发抖。

陈阳没有劝我,只是静静地抱着我,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后背。他的怀抱很温暖,是我此刻唯一的依靠。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我擦干眼泪,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我拿起手机,打开了银行APP。

陈阳看着我,有些担忧:“你……”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担心。

我没有输入薇薇的卡号,而是打开了和她的聊天界面。

那上面,还留着她刚刚发来的银行卡号,和一句“谢谢你,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现在看来,这句话,是多么的讽刺。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一行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尖刻我的心。

“薇薇,我刚托市一院的朋友查了,医院说,根本没有林叔叔的入院记录。”

我没有质问,没有谩骂,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然后,我按下了发送键。

做完这一切,我关掉了手机,把它扔到了一边。我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听任何解释。

转账,自然是取消了。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半分庆幸保住了九万块钱,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我失去的,又何止是九万块钱。

我失去的,是我二十多年来,视若珍宝的友情,是我曾经以为可以抵挡一切岁月风霜的信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高考失利的夏天。蝉在窗外声嘶力竭地叫着,空气又闷又热。我把自己关在小小的房间里,墙壁上贴满了明星海报,书桌上堆满了做不完的试卷。

薇薇推开门,端着那碗糊掉的面条走进来。

她坐在我床边,拉着我的手,说:“别怕,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

梦里的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一汪泉水,能照见我所有的狼狈和不安。

我张了张嘴,想问她:“薇薇,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在闷热的空气里,一点一点地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陈阳还在身边熟睡,呼吸均匀。

我拿起被我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打开。

屏幕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全都是薇薇打来的。

微信里,也塞满了她发来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几乎刷了屏。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求求你,接我电话好不好?”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消息,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没有回复,也没有拉黑她。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在我的好友列表里,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再也无法触动的符号。

过了几天,我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我照常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和陈阳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薇薇,也没有再提起那九万块钱,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的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我和薇薇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我们一起在田埂上追逐蝴蝶,一起在小河里摸鱼,一起用省下来的零花钱买同一支口红,一起在对方失恋的时候抱着哭得稀里哗啦。

那些记忆,曾经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光,如今却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得我千疮百孔。

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困境,能让她不惜赌上我们二十多年的情谊,来编造这样一个谎言。

难道,在她心里,我们的友情,就只值九万块钱吗?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日日夜夜地啃噬着我的心。

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陈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试着带我出去散心,给我买我最喜欢的甜点,讲笑话逗我开心。

可我,就像一个坏掉了的木偶,怎么也笑不出来。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他把我拉到阳台上,很认真地对我说:“如果你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就去找她,当面问清楚。不管是吵一架,还是打一架,总比你现在这样把自己憋坏了强。”

我看着他,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我不敢。”我哽咽着说,“我怕……我怕听到一个我更无法接受的答案。”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陈阳把我揽进怀里,“去吧,去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一个交代。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记住,你还有我。”

他的话,给了我一丝勇气。

是啊,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

我要一个答案。

我要知道,我这二十多年的真心,到底错付给了谁。

我订了第二天去H市的高铁票。

去之前,我没有告诉薇薇。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高铁在轨道上飞驰,窗外的景物飞速地向后倒退,像一帧帧快放的电影。

我的心情,也像这列车一样,复杂而矛盾。既有即将揭开真相的紧张,也有一种近乡情怯般的惶恐。

H市,是我和薇薇长大的地方。那里有我们太多的回忆。

下了高铁,我没有直接去她家,而是鬼使神差地,打车去了我们以前常去的那条老街。

老街还是老样子,青石板路,两边是低矮的木质阁楼。卖糖画的老爷爷还在,捏面人的小摊也还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桂花糕和臭豆腐混合的、熟悉的味道。

我走到我们以前最喜欢的那家奶茶店门口,店已经换了招牌,变成了新潮的网红饮品店。

物是人非。

我心里一阵怅然。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薇薇的电话。

这一次,她几乎是秒接。

“喂?是你吗?你终于肯理我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惊喜和激动。

“我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奶茶店门口。”我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问:“你……你来H市了?”

“嗯。”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她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普通的珍珠奶茶。

奶茶的味道,甜得发腻,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味道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店门口。

是薇薇。

她瘦了好多,眼窝深陷,脸色蜡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憔悴和疲惫。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我印象中那个总是光鲜亮丽、追求名牌的她,判若两人。

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一丝羞愧,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她走到我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尴尬得几乎要凝固。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为什么?”我看着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她抬起头,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对不起……”她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打断了她,“我要听实话。”

她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半天,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原来,问题出在她那个被她夸得天花乱坠的男朋友,张扬身上。

张扬根本不是什么国企的项目经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销售。但他心比天高,不甘于平凡,总想着一夜暴富。前段时间,他听信了一个朋友的话,说投资一个虚拟货币,能翻好几倍。

于是,他不仅投进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瞒着薇薇,以薇薇的名义,从好几个网贷平台借了高额贷款,全都投了进去。

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所谓的虚拟货币,根本就是个骗局。平台一夜之间崩盘,所有投进去的钱,血本无归。

而那些网贷平台,也开始了疯狂的催收。

他们打电话到张扬和薇薇的公司,闹得人尽皆知,两人都被公司辞退了。他们还往薇薇家的门上泼油漆,写满了恐吓的话。

薇薇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一辈子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病倒了。

张扬,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要给薇薇幸福的男人,在事情败露后,选择了逃避。他留下了一句“我去想办法筹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手机也关机了。

所有的烂摊子,所有的债务,所有的催收电话和恐吓,都落在了薇薇一个人身上。

“催收的人说,如果再不还钱,就要……就要把我爸妈的房子给收了,还要把我的照片……发到网上去……”薇薇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发抖,“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把所有能借的人都借遍了,亲戚朋友都躲着我……我……我才想到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我看着她,心痛得无法呼吸,“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遇到了这么大的难处,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会见死不救的人吗?”

“我不敢……”她痛苦地摇着头,“我没脸说……我一直以来,在你面前,都想表现得比你好,比你过得风光。我跟你说张扬是项目经理,跟你说他家要买大房子……那些都是假的……我只是……我只是太要强了,太虚荣了……我怕你知道了真相,会看不起我……我怕……我怕失去你这个唯一的朋友……”

“所以,你就编了一个你爸爸生病的谎言来骗我?”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意,“薇薇,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是在拿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当赌注?你赌赢了,拿到九万块钱,解了燃眉之急。可你赌输了呢?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钱了。”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她的心里。

她愣愣地看着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

“我……我当时真的被逼疯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怎么才能弄到钱……我……我不是有心的……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有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悲哀。

那个曾经在我心里无比高大、无比仗义的薇薇,原来,也只是一个被生活逼到墙角,会撒谎,会犯错的普通人。

她虚荣,要强,又脆弱。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薇薇的哭声都渐渐小了下去。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她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

“这里面有两万块钱。”我平静地说,“不是借给你的,是给你的。你先拿去,把最紧急的催收应付一下。剩下的,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薇薇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桌上的那张卡。

“你……你还愿意……帮我?”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帮的,不是现在这个撒谎骗我的你。”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帮的,是那个在我高考失利时,陪我一起哭,端给我一碗糊面条的薇薇。我帮的,是那个在我被渣男骗了之后,拿出自己所有积蓄,拍着我的背说‘人不能垮’的薇薇。”

“薇薇,钱我可以给你,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我希望你能明白,真正的朋友,不是用来欺骗和利用的,而是用来分担和依靠的。无论你遇到了多大的困难,你都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用谎言来考验我们的感情。”

“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们就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的话说得很重,也很绝。

薇薇听完,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有悔恨,有感激,有羞愧,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道裂痕,虽然出现了,但并没有完全断裂。

只是,想要修复它,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那天,我没有在H市过夜。

和薇薇谈完之后,我就坐上了返程的高铁。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 strangely,平静了下来。

虽然还是很痛,但心里那个破了的洞,好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地填补上了一点。

至少,我知道了真相。

至少,我没有彻底失去这个朋友。

回到家,陈阳已经做好了晚饭。

他看到我,没有多问,只是走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都解决了?”他问。

我点了点头,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嗯,解决了。”

那两万块钱,对于解决薇薇的债务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但那是一个开始。

从那天起,我开始帮薇薇一起面对她的烂摊子。

我首先做的,是帮她整理所有的债务。我们把那些网贷平台的利息、合同,一条一条地捋清楚。我咨询了学法律的朋友,发现很多平台的利息都高得离谱,属于高利贷,根本不受法律保护。

然后,我陪着她,去派出所报了警。

警察立了案,开始对那些暴力催收的团伙进行调查。

同时,我也在帮她想办法赚钱。

薇薇以前是做设计的,很有天赋。我鼓励她重拾画笔,在网上接一些设计的私活。

一开始,很难。她很久没动笔了,手生了,自信心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我每天都陪她视频,鼓励她,给她看一些优秀的设计作品,帮她找客户。

第一个单子,是一个小小的logo设计,报酬只有五百块钱。

当她拿到那五百块钱的时候,她在视频那头,哭得像个孩子。

那是她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赚来的第一笔钱。

虽然不多,但那代表着希望。

日子,就在这样忙碌而艰难的过程中,一天天过去。

我们很少再提起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在悄悄地改变。

我们的联系,比以前更频繁了。但聊天的内容,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炫耀和攀比,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是今天又画了几个小时的图,是明天要去跟哪个客户沟通,是这个月的房租又该交了。

我们的关系,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纯粹的、简单的学生时代。

没有名牌包,没有高级餐厅,只有最朴素的相互扶持,和最真诚的彼此关心。

大概半年后,张扬回来了。

他是在一个深夜,出现在薇薇家门口的。

据说,他这半年,在外面工地上搬砖,吃尽了苦头,才凑了几万块钱回来。

他跪在薇薇面前,求她原谅。

薇薇看着他,那个曾经让她引以为傲,也让她跌入深渊的男人,如今变得又黑又瘦,满脸沧桑。

她没有哭,也没有骂,只是平静地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张扬走了。

薇薇把那几万块钱,还给了他一部分,剩下的,当做是他应该承担的债务。

她说,她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了。

那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聊了很久。

她说:“以前,我总觉得,幸福就是拥有很多很多的东西,住大房子,开好车,背名牌包。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内心的踏实和安宁。是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一个不会离开你的人,有一双能靠自己养活自己的手。”

我听着她的话,在电话这头,笑了。

我知道,那个我熟悉的薇薇,真的回来了。

又过了一年。

薇薇的设计工作室,已经渐渐有了起色。

她靠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积累了不少客户,收入也稳定了下来。

她开始一点一点地,还清那些债务。

她也开始,一点一点地,还我钱。

每个月,她都会雷打不动地给我转一笔钱。有时候是一千,有时候是两千。

我跟她说,不着急,你先顾好自己。

她却很坚持。

她说:“欠你的,不只是钱,还有信任。钱可以慢慢还,但信任,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重新挣回来。”

我没有再拒绝。

我知道,这是她重建自尊和自信的方式。

去年冬天,H市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我接到了薇薇的电话。

她说:“我给你寄了个东西,你收到了吗?”

我说:“还没呢,是什么?”

她笑着说:“你收到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音乐盒。

音乐盒是木质的,上面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女孩,在雪地里奔跑的图案。

那两个小女孩,一个像我,一个像她。

我拧动发条,一阵清脆悦耳的音乐声,缓缓流淌出来。

那首曲子,是《友谊地久天长》。

我拿着音乐盒,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同样下着大雪的冬天。

我和薇薇,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在老街的精品店里,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音乐盒。

我们当时约定,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后来,那个音乐盒,在一次搬家中,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我为此,难过了很久。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记得。

手机响了,是薇薇发来的微信。

“收到了吗?喜欢吗?”

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的表情。

我回了她两个字:“喜欢。”

然后,我把那张她还给我的钱的银行卡,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下面附上了一行字:“用这张卡里的钱,给自己买件新羽绒服吧。今年冬天,特别冷。”

她很快就回复了。

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不要。

只有一个字:“好。”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曾经几乎要断裂的裂痕,终于,被时间和真诚,慢慢地,修复了。

它或许,永远无法恢复到最初完美无瑕的样子,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但那道疤痕,也像是一种警示,提醒着我们,友情是多么的珍贵,又是多么的脆弱。

它需要用真心去浇灌,用信任去守护。

任何的谎言和欺骗,都是对它最残忍的伤害。

我很庆幸,当初陈阳拉住了我。

他的理智和冷静,不仅保住了我的九万块钱,更重要的是,给了我和薇薇的友情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

它让我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朋友,不是那个在你风光时为你鼓掌的人,而是那个在你落魄时,愿意拉你一把,并且告诉你“你错了”的人。

它也让我明白了,成长的代价,有时候,就是不得不接受,我们爱的人,并不完美。他们会犯错,会软弱,会让我们失望。

而我们能做的,不是决绝地转身离开,而是在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选择,用爱和宽容,去拥抱它。

窗外,雪还在下。

我手中的音乐盒,还在不知疲倦地,唱着那首古老而温暖的歌。

友谊地久天长。

是啊,友谊,地久天长。

场馆介绍
中山公园音乐堂座落在松柏森森,亭古廊长的皇家古典园林――中山公园内,它东眺天安门,西毗中南海,南望天安门广场,优越的地理位置与独特的人文环境更映衬了神圣音乐殿堂无尽的魅力。在北京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 更多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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