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并不是重点：被《Untitled》遮蔽的 D’Angelo 温柔世界

更新时间：2025-11-27 07:43  浏览量：11

D’Angelo 的《Untitled（How Does It Feel）》再次被人们提起，是因为这支充满争议的影像长期遮蔽了他真正的音乐意图。如今，当粉丝们纪念这位 R&B 传奇的离世，人们终于开始重新审视那支“性感得惊天动地”的 MV，是否从一开始就被误读了。

1990 年代的 R&B 世界里，性感表达是一条滑尺：有的隐晦，有的完全露骨。Intro 翻唱 Stevie Wonder 的《Ribbon in the Sky》，同时又唱着要在听者的身体里“滑来滑去”。Silk 用假声喊着要“从头舔到脚”。另一边，Mint Condition、Brian McKnight 和 Boyz II Men 则唱着无条件的忠诚，哪怕伴侣出轨也能哭着说“我知道，只是我不在乎”。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1995 年的《Brown Sugar》让 D’Angelo 带着融合嘻哈、爵士、福音与 R&B 的新声音闯入主流。他的“教会男孩”气质在《Higher》中显而易见，管风琴一响，像是复兴聚会开场。

但到了第二张专辑《Voodoo》，一切被改变了。2000 年的《Untitled》MV 把他推进流行文化中心，同时也把他推向了另一种凝视：全球范围的渴望、利用与物化。一个本想模仿 Prince 与 Otis Redding 的音乐宅男，突然变成了被摆上舞台的“性感肉体”。那段缓慢旋转、身躯在镜头下被反复扫描的画面，至今仍在 YouTube 上累积着数千万观看。

纽约大学黑人视觉文化中心主任 Joan Morgan 说：“如果《Untitled》是你认识 D’Angelo 的起点，你确实错过了重点。”她认为，女性听众真正回应的，是他音乐中对女性的欣赏，而不是征服欲。

当 MTV 在英国关闭最后的音乐频道，人们怀念过去电视上被循环播放的 MV 时代。那是艺人从音频逐渐变成“必须被看见”的年代。有人用搞怪突围，比如 Busta Rhymes 和 Missy Elliott 的卡通风格；有人用性感包装，但往往是“穿着皮衣沙漠晒太阳”这种奇怪的矫饰。而《Untitled》不同：上身赤裸、慢速旋转、镜头像糖浆般的推拉，直接重塑了女性凝视的主流。

朱莉亚音乐学院教授 Fredara Hadley 回忆，当年她和室友们无论审美差异多大，听到前奏都会冲到客厅重看视频，好像忘记自己几个小时前才看过一样。那是一个女性被大量物化的年代：同年有 Britney Spears 的《Oops!... I Did It Again》，也有 Destiny’s Child 的《Independent Women》。而男性很少如此明显地被拍给女性观看，这让 D’Angelo 成为例外，并因此赢得了 2001 年格莱美最佳男 R&B 演唱。

然而，《Voodoo》的内容本身更温柔、更沉浸、更真诚。《Lady》讲的是他多么爱他的女友并想告诉全世界。《The Root》中，他被爱困得去“找医生求助”。D’Angelo 在纪录片里说，这首歌“有点像自我治疗，因为我在里面太可怜了”。

至于《Untitled》，多年后才有人揭露：这是经理人 Dominique Trenier 的主意。D’Angelo 到片场根本不想下车，拍摄过程中也让在场的人感到不适，因为“利用感太强”。之后为了维持 MV 里的形象，他甚至在巡演前疯狂做俯卧撑，只为了保持那个“被凝视的身体”。

尽管如此，他的音乐性始终站得住。《Voodoo》的旋律、歌词、Soulquarians 乐队的编排，至今依旧被视为 R&B 经典。他翻唱 Ohio Players、Roberta Flack 的作品能性感却不掠夺；《Send It On》能在情色之外保持精神上的升腾。

最终，《Untitled》带来了更大的观众，而他的全部作品则给予他们真正的礼物：浪漫、温柔、性感，但从未失礼。Morgan 说：“D’Angelo 的作品是一种能持续给予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