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淑敏的创伤与庞众望的自信

更新时间：2025-11-30 15:22  浏览量：9

文 | 吴洪彬

感动中国2024年度人物庞众望自谦“五音不全”，却幸运地遇到一位善于表扬和激励的老师，一句“唱得好听”让他收获了满满的自信，奠定了生命成长的底气（详见“五音不全”，也能唱得有底气）。这让我想到一个相反的例子，作家毕淑敏在《谁是你的重要他人》中，讲述了自己小学时参加合唱队，因为唱歌跑调被音乐老师揪出并当场除名的故事。老师的否定和打击，让她在人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当众发言，更别说唱歌了。

两个跨越时空的案例，如同一面棱镜折射出音乐教育的双重面孔：当教育者以激励为笔，音乐便成为滋养心灵的春雨；当教育者以功利为尺，音乐则沦为刺伤自信的利器。美育的核心在于“以美育人、以文化人”，音乐教育唯有跳出技巧训练的窠臼，回归情感滋养与人格塑造的本质，才能真正践行美育使命。

理念重构：

从选拔精英到全员滋养

毕淑敏的创伤源于音乐教育中根深蒂固的“筛选思维”——将合唱队视为表演获奖的工具，把跑调的孩子排除在外。这种以“专业标准”取代“育人目标”的理念，与美育的普惠性背道而驰。教育部《学校美育浸润行动》明确提出，美育应“实现提升审美素养、陶冶情操、温润心灵、激发创新创造活力的功能”，这要求音乐教育首先完成理念转型。尤其是教育行政部门组织展演或比赛，不能把专业技巧作为主要评判依据。

庞众望的幸运恰恰印证了理念革新的力量，老师的“唱得好听”并非对技巧的虚假评判，而是对个体参与热情的真诚肯定。这种理念与积极心理学的研究高度契合：赞美能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强化积极自我认知，进而塑造健全人格。音乐教育不应是精英的选拔赛，而应是每个人的心灵滋养课，唯有如此，才能让美育的光芒照亮每个生命。

实践创新：

从单一课堂到生态浸润

僵化的教学模式往往催生伤害性教育行为，贴近美育的音乐教育，需要构建多层次、全场景的浸润式生态，让音乐从课堂延伸到生活。

课程设计的梯度化是关键基础，要为不同能力的学生提供不同的成长路径。对“五音不全”的学生，可从节奏感知、情感表达等非技巧维度切入；对有天赋的学生，则引导其深入创作与协作。这种因材施教的设计，既保护了参与热情，又实现了美育素养的阶梯式提升。实践外延的拓展更能彰显美育价值，让学生在文化传承与社会服务中理解音乐的人文内涵。正如教育部要求的“完善常态化学生全员艺术展演机制”，音乐教育应搭建更多非竞技性平台，让每个学生都能在实践中收获成就感。

素养提升：

从技能传授到心灵引导

两位老师的行为差异，根源在育人理解上的偏差。毕淑敏遇到的老师将自己定位为技能裁判，而庞众望的老师则扮演了心灵导师的角色。美育的实施效果，最终取决于教育者自身的素养与情怀，教师需强化情感感知力与沟通智慧，有效的赞美应遵循“真诚性、具体化”原则，庞众望老师的评价虽简短，却传递出对个体价值的尊重；而当众除名的行为，或许是为了比赛成绩考虑，却暴露了教育者对学生心理的漠视。

直到现在，两种教育理念依然在发生碰撞。一种观点认为，只追求快乐、滋养心灵的课堂，对学生在音乐专业上的培养总是有所欠缺。短时间看，似乎音乐课提供了情绪价值就很好；长时间看，学生却失去了在音乐上可持续学习的基础。另一种观点认为，普通音乐教育走专业化道路是一种对学生心灵的戕害，失去了育人初心，对孩子的成长极为不利。

评价改革：

从结果量化到成长赋能

单一的评价标准是伤害性教育的催化剂，近美育的音乐教育，必须建立多元化评价机制。

过程性评价应成为核心导向，教育部提出探索“增值性评价、过程性评价、体验性评价”，这要求关注学生的参与度与成长轨迹。对庞众望而言，从不敢开口到主动参与的转变，远比“唱得准不准”更具美育价值；对普通学生，可通过“音乐日记、参与档案”记录审美体验的提升，将“创意实践”“文化理解”纳入评价维度，打破唯技巧论的局限。

评价还应兼顾共性与个性，中小学艺术素质测评需“尊重和保护学生的兴趣爱好和个性特点”，既考查基础审美能力，又包容个性化表达，这种评价改革，能让音乐教育摆脱功利化倾向，回归育人本源。

从毕淑敏的创伤到庞众望的自信，音乐教育的两种可能性清晰呈现。美育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心灵的唤醒，当音乐教育以全员滋养为理念，以浸润生态为载体，以素养提升为支撑，以成长评价为导向，便能真正实现“以乐育人”的本质回归，让每个生命都能在音乐中收获自信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