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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live关门了,乐迷的乌托邦会一个接一个倒下吗?

更新时间:2025-12-23 23:17  浏览量:1

12月13日,Sublive宣布关闭场地的运营。

当最后一场演出新学校合唱团的《归来》结束时,乐迷还未散去,Sublive主理人李昰没能抑制住情绪,忽然跪地和乐迷做最后的告别。这一幕被记录,引发无数业内人士和乐迷的叹息、发声。

Sublive陪伴哈尔滨独立摇滚乐从起步走到现在,已经成了很多人的精神家园,也几乎贯穿了当地乐迷的整个青春。许多朋友在社交平台发言,“估计以后再也在哈尔滨看不到这么好的现场了”。

而本文中一位受访的Livehouse主理人面对这一消息,对音乐财经(ID:musicbusiness)表达道,“我是有一点点羡慕的,他放下了,从一件让他不再那么快乐的事情里脱身了。”

回顾这些年,Sublive老板从来不向原创摇滚乐队收取保底费。他向我们透露,“几年前,我有过一次很好的和别人合作开办场地的机会。不过,当我告诉对方,今后我们办的大部分摇滚乐队演出可能都不赚钱时,合作就没再谈下去了”。

Sublive的闭店,是哈尔滨独立乐队场地发展到如今另一种形式的落幕,但也意味着新的开始,Sublive老板表示,自己并不会离开独立音乐行业,依然会以自己的方式继续支持独立音乐的发展,正如他所言,“音乐在,我们就在。”

从整个市场来看,今年以来,因票房不佳或其他原因,独立音乐演出面临多场次取消的窘境。最近,音乐财经编辑部发起了一项2025年Livehouse场地的经营调查。截止发稿,我们回收到48家Livehouse的反馈。

从调研结果来看,在盈亏平衡方面,2025年至今,有超过一半的场地处于亏损状态,有35%基本持平。

调研结果显示,2025年至今,近90%的场地演出场次在150场以内。

而在场地扩张和收缩层面,超过80%没有闭店的打算,近20%考虑闭店,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值得关注的是,在接受本次调研的48家场地受访者中,近40%有新开店的计划,说明Livehouse依然有经营向好的一面。

为了更深入的了解2025年Livehouse场地方的真实经营状态,音乐财经编辑部访谈了Sublive主理人李昰、二十音乐现场主理人唐钊、贵阳煎蛋艺术空间主理人付小莎和乐坊主理人梁楚,这四家主理人所操盘的场地规模均在千人以内或左右,是大部分独立乐队和音乐人演出的选择,他们的体感和反馈,也正是今年独立音乐场地发展的重要切片。

以下内容根据音乐财经编辑部与四位主理人的访谈资料整理而成:

Sublive 主理人李昰

Sublive最开始是没有场地的。二十五年前,我是一个很穷的歌迷,看演出买不起票,那我就决定自己来办演出,以个人名义举办中国独立音乐演出。刚入行时,我只有一套音响设备,我带着它们走到哪演到哪。只要有音乐人来,我就把这些设备给他们都准备好。

2012年6月9号,我才正式用Sublive这个名字在大学的一个咖啡厅里来运营演出。

到2017年左右,这个时期是中国摇滚乐队巡演的高峰期。那时我们在高校附近的一个厂房里,做了将近三年,大概办了200 场演出。

那时候我的原则是,赚了钱就大家伙开心的一起分。赚不到也不会让乐队来补保底。我们只有一种概念,就是场地和艺人三七分票。场地能多卖一些酒水,艺人能多卖点周边,就是这个样子,很简单也很朴素,一种江湖上的约定。

从 2017 年到现在,疫情前两年和结束后的两年运营算不错的。有收入,我们都会投入到场地的升级里。除了保证基本生活,就没有别的开销了。我家员工也没有几个人,大多数都是志愿者主动来帮我们,剩下的都是我和我爱人来做。

其实经营上来说,从2020年开始到今年,我基本每一年都亏损,每年至少要亏 30 万左右。这些年我们都撑过来了,没办法,这个事情我们必须要做。我的场地是尽可能只做摇滚乐,做了,中国的摇滚乐才可能活下去。

这些年,从我个人对产业的观察来看,我觉得现在是摇滚乐的一个低潮。市场冷淡的原因有很多,我在这里分析几点。

一是,之前《乐夏》把乐队表演推到了更宽的池子里,让更多人关注到独立乐队。但同时,我个人也认为它有拔苗助长的成分。中国摇滚乐的发展脉络和方向,理想的来看,应该需要更稳扎稳打一点。从专注于作品开始、到维护歌迷、再到缓慢升级演出场馆和规模。

现在的情况是,20% 的音乐人拿走了 80% 的票房。80% 的乐队只能分剩下的残羹冷炙。从前年到现在,就东三省来看,大多数乐队的票房数据一直在腰斩。特别是哈尔滨,因为路程太远,低于100票就很难覆盖演出成本。

二是,现在缺少更好的音乐形式和表达,票房的冷淡,也是观众的选择吧。不过还是有一些优秀的作品,值得被听见。

三是,现在场地多样化了,娱乐形式也多样化了,大部分年轻人在听主流的摇滚乐和其他主流的音乐。你明明知道这才是你真正该去服务的人,但是他们已经抛弃你了。正在起步的独立音乐人,上升空间也很有限,这是很残酷的事情。

做出闭店的决定,也不全是经营的原因,是很多因素的综合。我现在心态常常是两个极端,有时会崩溃,还有时是如释重负。

这几天我们清理场地,常来的老歌迷把店里任何一个能摘掉的东西全摘掉了,只要上面有Sublive字样。我真是特别开心,就像我们是一团火,突然间它就扬开了,变成满天的火种。我还是那句话,只要音乐在,我们就都在。

我也看到了,网上说独立乐队很难来哈尔滨了。我这边不存在了,其实对乐队和兄弟城市会很友好。一个乐队想要演满东三省,长春、沈阳、大连、哈尔滨。他们连着演四站,也很累。如果不来,一周演三站就可以了。

现在,我回归到了一个音乐倾听者的身份,这个状态也是最开始喜欢音乐的状态。如果我去现场,就坐在那里,点一杯酒,安安静静的欣赏音乐。

我想对那些跟我一样处境的场地,特别北方的场地说,尽量把自己变得更强一些。不要单独依靠演出这一个产业来推广独立音乐。可以做其他的来反哺Livehouse。

其实,我感谢这个时代,我本不应该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我什么都没有,然后做成了哈尔滨存活最久,还算正规的Livehouse。而且疫情三年我也没倒下,我已经很幸运了。我感谢这个时代,把我这头破猪吹上了天。

我也非常感激中国的摇滚乐,在我最迷茫、最困惑的时候,给我指引了方向,同时在我青春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这十几年来,我和它一起成长,同时也反哺他,这些都是最好的安排。

二十音乐现场主理人唐钊

2006年,我在成都上大学,被成都小酒馆还有第一届永远年轻音乐节的音乐场景吸引。所以,19岁那年我就确定自己今后会干这个行业。2010年我毕业后就投身在Livehouse里。最开始,在天津一个特别老的Livehouse叫天津13CLUB上班。

后来,我认识了天津做音乐节的主办卓扬集团,当时他们特别想做Livehouse,我们一拍即合,就做了卓扬艺术空间。这个空间从2017年3月做到2019年6月,就关闭了。当时,我手里压着大概有20多场演出,而且2019年天津没有小体量的Livehouse,我就想着那就自己干吧。

随后,我拿着自己的积蓄外加一笔贷款,创立了“二十年音乐现场”。

回想刚开店那会儿,我在过年前闷头工作了一个礼拜,做了一个特别好的整整一年的演出计划,包括怎么样让乐队来,怎么样去宣传,什么样的乐队来,什么风格的演出如何设置在一年里。结果也知道了,2020年1月份的时候遇上疫情,我就把那些计划都放在碎纸机里碎掉了。

当时,我知道这个行业有难度,也能预见大概会是什么程度的难,我觉得没有关系。但你不会预见到疫情这个事儿,对于全国的演出场地来说,这应该都是致命一击。我不少朋友都在那时负债或者倒下,留着的就是边做边想办法的。

疫情整个三年,我们经营时间大概只有17个月,有演出的时候确实票房还不错,但没有演出的时候太多了,扭转不过来那个损失。最长的一次,连续7个月无法营业,心态确实很难抗住。要承担租金和员工工资社保,还得给自己留一点生活费,反正就想尽一切办法维持着。

2023年,市场稍微好点。那时候疫情刚结束,所有人都憋太久,那会儿大小型演出、演唱会和音乐节都很火。那一年是我从业以来每个月都赚钱的一年,心理上好了一些,但也依旧没法堵上过去三年的窟窿。

这两年来看,我还是能够相对好的调节心态,拜那三年的经历所赐,基本没什么可怕的了。在行业里这15年,多差的市场环境我都见过。收入上来看,最差的时候还是最初入行的那一两年,一般三四十元一张票,最贵的票价也就八十、一百元,那时候的场地从业者全凭热爱,也挺开心。所以我觉得现在市场低迷,倒不是太大的事。

今年,我拿着了解这个行业也想加入进来的兄弟和自己的钱,将原来500人的一个场地变成了一个1000人和一个500人的两个新场地。运势发生变化和缘分使然吧,推着我走到一个节点来做这个事儿。心态也越发平和了,不太求什么结果,就顺着走。经验上有郑州的 7 Livehouse、南京的 1701 Livehouse、北京的福浪,前辈们都是一大一小的双场模式,这种经营方式我觉得是成熟且合理的。

我们一大一小两个场地投入将近四百万,主要花在装修和设备采购上。场地有四个板块。第一个空间是大场的观众入场区,未来会做很多有意思的商品售卖,比如衣服、自行车、唱片等。再是1000人的大场地和隔壁500人的小场地。还有一个小酒吧,做社交空间喝酒、聊天。

小场地每月的场次一直很稳定,今年能维持在15场左右。但如今的小场地收益甚微,没什么利润。细的来看,今年有3个月平均亏损过两万;有两个月比较乐观,盈利在几万。总的来说,基本是盈亏持平的。

到现在,我入行有15年了。如果从大一开始算,也已经对这个行业投入了19年的情感。最近一年,我把好多想法都放下了,能自己慢慢融化掉一些失衡。特别不会背负要做到一个结果这种东西,这样反而觉得可以走的更远一些。

时代发展得太快了,变化也很快,人没有办法预见。就像许倬云先生说的,你可以拥有一种远见去超越未见,但是我觉得不能去预见。有预见就有期待,还是专注于当下能做的事,因上努力,果上随缘。

更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成本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只要你有衣服穿,有吃有喝,没有什么物欲,然后把整个身心放在和场地相关的经营里,即使它亏损和盈利,此消彼长的这么一个态势,也就基本不构成对生活的威胁。所有我们面对的外部和内部的环境,都是自己主观感受到的、投射的。重要的是把自己守正,观察自己,然后好好应对。

今年年初开始,我喜欢上了看心理学、命理学、哲学的书。这一年读下来,觉得命理学像一个文字游戏,我觉得应该叫寻求简单答案,心理学应该算是探索复杂机制,哲学则是反思根本问题。三者联系到一起,是一个对生活中所遇见事情的不断认知深化的过程,属于一个可以称之为道法自然的事儿。我还会不断的去看这方面的书籍,再有个一两年时间,希望这一部分我可以更精进。

我也想分享一些对Livehouse的观察和想法。

从整个Livehouse市场来看,大量新的Livehouse是在2022年前后涌入各个城市的,这给很多传统的Livehouse提出了挑战。好的方面是你要向人家的设备基建看齐。但同时,市场容量过剩也带来了一些负荷。

在我看来,好的场地的特质分为对外和对内。

对外,面对音乐人,你给他们提供什么样的服务,对接是不是够仔细,工作划分足不足够好;面对乐迷,是否耐心解答问题,是否有好的逻辑去引导,这些工作都比较重要。

对内,首先还是要保持对这个行业的热爱,不过分计较得失,尽量让共事的朋友走在相对理想主义的路上,也要平衡好商业机制。其实我们全行业早年干Livehouse的所有主理人都具备一个特质,就是真诚,这是很宝贵的。

另一方面,我也想集中对中国独立音乐的发展说一点观察。

现在行业是纯粹的竞争机制,是市场化的。独立音乐人和乐队得想办法推、比如做社群、构建乐迷链接,给乐迷提供互动的机会,多火的人也应该保持这种状态。

想从音乐还有链接观众这个里边杀出来确实挺难,需要独特性、有才华,还需要一部分运气,当然也取决于做事情的方式,能连接到哪些人。情感能用来连接人、连接作品,但是在做事情、做音乐还有传播这上面是需要使用逻辑的。

另外,十多年来,还有个趋势是始终在向上的,就是行业发展得越来越专业。现在很多乐队会带调音师、灯光师,能在千人场演出的音乐人还会带上舞台助理和其他工作人员,跟演出相关的所有工作都在向着更高的标准看齐。十几年前,我刚入行时,这些都是没有的。

然而,在现在市场不好的情况下,这也是一把双刃剑。专业后,成本就会大幅上涨,对场地的要求也更高,观众的票价也更贵。十多年前是随便来个场地就演了,整体的成本运作跟现在天差地别。

就我个人来讲,场地的演出内容上我不想拥有太多支配权,面对场地的经营我需要接纳任何音乐类型。音乐上我有个人喜好,但我觉得音乐它本身没有高低。音乐人的技术水平是可以衡量的,但音乐口味这件事是因人而异的,这门生意需要平衡。

然后,我希望所有的观众在来到场地看演出的时候一定要高兴,遇到问题先和场地沟通,最好当面解决问题,双方不要把事情矛盾化。观众投入了感情,遇到一些问题有情绪可以理解,而场地方也挺不容易的,互相体谅一些。

这几天我也看到了哈尔滨Sublive闭店的事。其实,作为主理人的朋友,我是有一点点羡慕的,他放下了,从一件让他不再那么快乐的事情里脱身了。同时,也觉得有一些遗憾。我表示对他的祝福,希望他未来更好,活得更舒服一点。

最后,我们二十年的两句slogan送给所有热爱独立音乐的朋友。

用一个十年给自己一次机会,用另一个十年给音乐一些感情。

愿你热爱的如你所爱。

贵阳煎蛋艺术空间主理人付小莎

“煎蛋艺术空间”是在2020年7月诞生的。创办于疫情期间的我们,收入上就没有乐观过,一直处于困难期。

那段时间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经常临时被叫停演出,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不过整体票房反而比现在要好,最好的时候一个月有十几万收入,每个合伙人能有几万。但一年没几个月是这样的,而且拿到钱又要继续完善、补充设备,实际到手没多少。

去年11月,我们从贵阳花溪区搬到了南明区多彩贵州城,相比原来的位置,更靠近市中心,交通也更便利了些。场地布局比较灵活,最多可以容1000人,如果遇到票房较差的,把幕布拉上,一两百人也不会显得很冷清。再者对比较困难的乐队,煎蛋会给予最大的支持,有时候甚至不要任何费用。

场地投资方面,重头在设备和技术服务上,我们目前差不多投入了两百万左右。煎蛋的合伙人罗亚本身就有承办音乐节的设备和技术,能节约一部分成本。场地没演出的时候他在外面也能接活儿,有演出的话就会优先解决场地的工作,放弃一些收入。实际上,很多这样的场地都是创办人用别的工作收入养着的。

房租方面,我们早期的成本一个月在一万五左右,这个已经算比较便宜的了,因为是在贵阳且位置较偏。如果是一线城市的场地,应该贵好几倍了。我曾经在贵阳市中心看重一个千人左右容量的场地,一个月得十万左右租金,实在养不起。

搬来这个新场地初期有免租政策。不过现在电费更贵了,一个月没什么演出的情况都得3000多,加上每个月两三万的人工工资,票房收入都不够付的。为了增加一点收入,我们也会接其他类型的活动,比如公司年会、大学生展演、街舞比赛,只是不会公开宣传。

近来,演出量和票房都下降得比较严重,一个月只有一两场的情况变多了,只卖几张票的情况也变多了,和我们情况类似的场地还不少。

今年我给自己的乐队灯诱安排了36个城市的巡演,加上之前巡过的,大概会和60多家场地合作。目前场租最贵的是2.2万包场的,而大部分场地都是无保底分票的状态,部分有保底的场地价格在3000-8000之间。

截至到现在,我们《人生逃避號+》第二轮的巡演已经走了32个城市,见证了不少场地的艰难史。最遗憾的事之一就是哈尔滨站的Sublive前段时间倒闭了。最后一场演出时,主理人李昰在舞台上高举双手突然跪地,让我觉得特别心酸。我和李昰老师有诸多相似的经历,特别能理解他的悲伤。

有时候,亏钱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心被辜负、情怀被践踏、被污蔑、被恶意攻击才是最寒心的。对我而言,可以跪,可以死,不是向困难低头,而是向世人宣告:心凉透了,我们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不要了,做场地、带乐队都一样。

这两年市场情况比较糟糕,整体的保底确实也有必要降低,其实一部分场地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很多场地不仅免除了保底,甚至连报批、LED费用都免了,比如煎蛋。但这并不是什么良策,越来越多乐队达不到保底,只能证明市场很糟糕。

以前针对本地乐队,我还主办过门票价格很低或免票的演出,比如“高摇贵阳”“听见贵州的独立之声”“重生记”“不要停止后摇”等,都是亏钱项目。今年实在困难,无力顾及,希望以后还可以继续。

对我而言,Livehouse是独立音乐人、乐队发展的一个重要载体。我们希望承办更多好演出的同时,也让本地乐队有一个链接内外的平台。他们可以来学习外地、外国的优秀乐队,也可以自己来演出、锻炼。

从经济收入来说,我们当然喜欢知名乐队来合作。但从我个人喜好来说,支撑我做Livehouse的精神动力不仅仅是知名乐队,更多的是作品优秀、演出精彩的乐队。现场是音乐最有魅力的部分,因此我特别在意一支乐队的现场演出是否足够出彩。如果有一天场地不再有具有匠人精神的乐队出现,Livehouse和别的挣钱工具就没有区别了。

这里特别推荐几支我喜欢的国内乐队——沉默演讲、沼泽、磊落、熹楚、Burns Inside等等,他们有一部分因为票房问题而减少了巡演,甚至不演了。

从业十年有余,身兼主理人、主办、经纪等数职,让我可以站在不同角度去看待Livehouse的问题。不过,我能说的也只是我目光所及之处的,全国各城市的情况还是有些不同。

好的是,越来越多设备高端、装修豪华的场地。不好的是有些跨行业加入Livehouse大军的场地技术服务没有跟上,导致乐队自己要准备很多工作,比较累。建议是重点培养一下技术人员。我们有一个Livehouse论坛,里面有很多前辈,有意愿深耕Livehouse行业的,都可以加入交流、互相学习。

我还是希望场地不要过分商业化、毫无人情味。我们会给部分优秀但困难的乐队免除一些费用,我认为这是支持原创音乐发展应有的责任。我现在能想得起来的,合作过的,综合水平比较高的是成都小酒馆、昆明空格现场、武汉VOX、合肥OTW、广州疆进酒、深圳HOU LIVE、佛山ALSO LIVE、南京1701……其实还挺多的,无法一一列出。

经营Livehouse对我来说意味着我还活着,至少是灵魂还活着。如果有一天我放弃场地、放弃乐队,可能就只剩躯壳。从事演出行业,让我觉得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很多时候,我的孤独和痛苦也靠它来消解。而我希望很多和我一样的人能一直有这样一个情绪出口。

“向死而生”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词,它让我无所畏惧、更加勇敢。该词源自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强调的是一种对生命有限性的接纳,以及在有限中创造生命意义的生活态度,并非简单地等同于“置之死地而后生”或对死亡的消极沉溺。而“灿烂自足”是中国编剧魏风华在构建《唐朝诡事录》系列时提出的核心创作理念,意指通过类型文学创造出一个独立、美好的虚构世界。

个人觉得,如果能用“向死而生、灿烂自足”的态度去运营Livehouse,我们可以更快乐一些,也能做得更好。

另外,我也想谈谈自己对乐夏的一些观察和想法。

现在,仍然有人在讨论乐夏对于乐队和场地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更有言论认为是乐夏毁了中国摇滚。我只说自己亲自经历的,以及我的感受。

乐夏前的Livehouse是小场地居多、重技术轻服务、演出风格丰富,流行、朋克、民谣、金属……各有各的受众。乐迷大多友爱平和玩得开,和场地更像朋友。就贵阳的票房来说,那时候到50张我们就很开心了。

乐夏后的Livehouse是大场地居多、部分新增场地重服务轻技术、演出风格逐渐单一且好蹦的最受欢迎。乐迷除了蹦之外不再热衷于跳水、Pogo之类的玩法。吐槽场地的人变多了,和场地变成了常规的顾客和商家关系。就贵阳来说,票房能到200的才算还不错。

而对于乐队方面,乐夏前后也有一些变化。

乐夏前的乐队风格多样,对场地条件和服务要求不高,更注重音乐本身的表达。同时,他们灯光、舞美的呈现较为随意,而且技术上抗打的乐队较多。我个人接触到的大部分乐队都比较接地气,热爱演出本身,不是太看重票房,大合照主要为了纪念。

乐夏后的乐队从风格上来看比较单一、同质化严重,对场地条件和服务要求变高,有些甚至吹毛求疵。同时,重视灯光、舞美的乐队变多,技术抗打的乐队少了。还有追求热度乐队变多了,大合照拿不出手的乐队通常会逐渐退出舞台。

还有一点是,因为乐夏及其他综艺爆火的部分乐队、rapper不再回到Livehouse演出。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如果Livehouse可以为体育场培养更多的音乐人,也不失为伟大。只是在完成伟大的事业之前,我们需要活下去。

刺猬乐队参加乐夏之后在煎蛋演出,开票不到3分钟,800张票售罄,现在很少有乐队可以做到他们这样。

其实,发生这些变化也不只是乐夏的影响,和疫情前后人们的消费水平、心态以及大环境的变化都有关系。有好的变化,也有让人比较烦心的部分。不管如何变化,我希望摇滚或者Livehouse“真善美”的核心不变,对于音乐和演出本身的热爱不变。不管是主理人(及场地工作人员)、主办、乐队还是乐迷,我们作为这个行业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以彼此多一些理解和包容,以共同维护各自内心“灿烂自足”的世界。

一代人终将退场,但总有人正在守护着Livehouse的发展。总有一天,真假Livehouse的区分不再困难,中国独立音乐遍地开花。

2017 年前,市场还没起来,做Livehouse是一个熬着的状态。2015年,我做了第一家Livehouse,3年就关掉了。2018年,我运营了乐坊,成立它的初心是“分享音乐,分享快乐”。乐坊保留了比较有特点的砖墙墙体,意外的是声场竟然很好。在我看来,Livehouse之于城市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客栈,能见到各路高手,喜欢音乐和玩音乐的人也在这里聚集、交流,大家都很纯粹。

从整个市场来看,2019 年以前场地数量不多,经营情况还算较好的。乐坊以前比较好的时候,一个月大概有 16 场演出。今年以来,平均一个月只有 8 到 12 场,情况比较暗淡。正常来说,12 场到 16 场才算正常。

这一两年场地数量愈演愈烈,包括很多大企、资本也下场。场地多,内容少,整个饼被摊薄了。

我个人的观点是,二三线城市,地方Livehouse一家独大是好的,如果能在当地建立一个良性的原创音乐生态系统的话。行业生态上,没有必要有那么多场地,我们太缺乏内容了,缺乏更多的内容生产者。比如说东京有几百个Livehouse,因为它背后有 1 万多个乐队。重要的是人。

我觉得乐坊可以作为中国二三线城市Livehouse现状的一个范例。

在演出内容上,我们面临着双重困境。第一,今年二三线城市能接到的演出变少了,很多音乐人也不敢过来巡演。第二是2024和2025年,你能看到很多国外的乐队和团体来中国演出,包括欧美、日本以及东南亚的。但他们对中国的了解也仅限于一线大城市,很少了解到我们(泛指二三线城市的场地)。

现在,二三线城市的Livehouse更难接到演出。而就算有演出,这两年的票房也处于腰斩的状态。

我每天会花很长时间找演出内容。比如看看广深的场地是否有新增的演出,询问乐队是否愿意多加一场在我们珠海,或者盯着朋友圈、小红书这些社交媒体看新的演出官宣。不断观察行业信息,也会收到很多婉拒。

我算是比较勤奋的,但也没办法。内部,我自己也会主办一些演出比如潮汐波动。票价很低,来挖掘和帮助本地或湾区的年轻乐队。我们每年都会主办,而现在我感到一种全方位的迷茫:做主办不挣钱,做场地也不挣钱,做乐队也不挣钱。

今年,因为各种原因,我一直处在一种无力感里。不过,也学着在这种状态里调整,默默地积累能量。比如好好吃饭、睡觉、散步、玩游戏、看电影以及和朋友待着,遇到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也会先放在那里,后面再有节奏地去处理。我们无法不承认现实:头部的音乐人能赚到钱,而其他大部分的音乐人处境很难,这是短时间无法改善的。需要更多人的共力才会变好。

抛开钱的问题,生活是具体的。有时候自己主办了一个拼盘演出,乐队演的不错,观众的反馈也不错,就会觉得像挖到宝一样,比较开心。

作为场地方,我个人觉得策划能力很重要。除了接好演出,还能自己办好演出。给乐迷带来什么、做什么内容和主题、如何推年轻乐队,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这方面,1701和声音共和做的很好。

对于年轻刚起步的乐队,我觉得要算好账,但也不要等着演出,可以拉点赞助或者降低出行成本。有些乐队做的很好,开着一辆改装的长途车,就开始全国巡演了。

我也希望乐队走一线城市的时候,也顺便看看周边城市,这里面也会有很多潜在想看你们的人,因为时间和交通差旅,不过去临近一线城市的大有人在。可以的话,把自己的音乐传播到更多地方吧。

中国有高铁通道的地方都应该有Livehouse,而有Livehouse 的地方都应该有演出,有乐队去才是对的。Livehouse 这个群体为中国独立音乐做了蛮多事情的,但是做场地的这一批人其实都没有太好。持有一份情怀,燃烧自己。日日夜夜,明明灭灭。就此而已。

场馆介绍
中山公园音乐堂座落在松柏森森,亭古廊长的皇家古典园林――中山公园内,它东眺天安门,西毗中南海,南望天安门广场,优越的地理位置与独特的人文环境更映衬了神圣音乐殿堂无尽的魅力。在北京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 更多介绍
场馆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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